柳深雪

青旅〈第十六章〉

夏天很快到来,猫和狗都显得很难耐,都不出去了,两大三小都在有空调的屋子里凉快。暑假时进来喝茶乘凉的人多了,青旅会比平时忙得多,所以聂铮就让阿宅和小萌看着招了一个暑期工。是个在校大学生,假期回家想挣点钱,名字叫小芝。她似乎很喜欢聂铮,这一点让云修充满了危机感,本来一直规规矩矩的,自从小芝来了之后,就不断吃聂铮的豆腐。聂铮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发火,也就从没说过云修,倒让小芝气得牙痒痒。聂铮不是迟钝的人,自然看出来小芝对他有意思了,不过他不愿意跟她说什么。他想,毕竟小芝只是暑假来临时打工,以后离开,见到更优秀的人,就会放弃自己现在的想法。聂铮后来私底下也和云修谈过,希望他不要再对自己动手动脚。“可能是一个人久了,都不太习惯肢体接触了吧。”聂铮这么说,但云修不同意。“如果你喜欢我,你就不会这么想。你会像我一样渴望。”他有些失落,不过还是说:“没关系,我会更努力让你喜欢我的。”聂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以前他看书,总觉得那些拒绝爱他们至深的人的追求的人很冷血,不过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。毕竟如果自己没有同样的感受,怎么好妄加评论呢。
不过,很快酒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:小芝在TY论坛上“有图有真相”且又添油加醋地写了一篇文章,黑了云修,看样子似乎是在博取别人的同情。阿倩是TY论坛的资深潜水员,看到这个帖子上热门了之后才发现的。她给聂铮看了,这让他沉默了许久。第二天一大早,聂铮去银行取了钱,给小芝发了一个月的工资,委婉地表示要辞退她。小芝发了彪,认为一切都是云修的错。聂铮摇摇头,只是说:“你的大学上的还太早,先停下来学学做人吧。”阿宅和小萌熟悉聂铮,知道这是他说的重话,就借她们三个为数不多的情分把小芝“劝”走了。
聂铮觉得对不起云修,去找他道歉。云修摆摆手。“这有什么,你以为这就是什么事了吗,以前我经历过……”云修不打算说下去了,聂铮也就不问,他想了想,把今年新收到的竹叶青送了云修一盒,不过云修拒绝了。“我又不会泡茶,留下来有什么用,不如放在你那儿,让你泡好给我喝。”他这么说,聂铮也只好点点头。不过云修心里想的,却是永远不要喝完那盒竹叶青,这样他和聂铮之间就会一直有分不开的羁绊了。
时间过得很快,又到了一个冬天。云修懒洋洋地在青旅这边享受暖气,不顾阿倩在面包店吹胡子瞪眼。冬天有那么多动物冬眠,聂铮也觉得自己有点瞌睡了,想打个盹,就在门上挂了个风铃,如果有客人进来,他就会醒过来了。突然云修的电话响了,是韦文的短信。聂铮那边似乎也有,不过他也懒懒的不想看。“郑森走了。如果他来找你了,请务必回短信。”云修有点惊讶,因为他一直以为郑森这只忠犬会永远留在韦文身边,不过转念一想,郑森他付出了很多,韦文始终那么吊着他,走了也不奇怪。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件事,郑森有抑郁症,会不会他并不是走了,而是自杀了?云修正想着走走以前的人脉,帮忙找找郑森,郑森就来了。他两手空空,似乎是回家一样,显得很随意。看聂铮睡着,还特意蹲下去走过门口,不把聂铮吵醒。云修和郑森到了隔壁面包店,让聂铮好好睡着。
两人坐定之后,云修才仔细端详了郑森一番。虽然他神色也不算太糟糕,但他看起来比原来瘦了,脸上的轮廓也更分明了。“你不打算回韦文旁边了吗?”郑森摇头。“不打算了。我觉得自己耗不起了。他从不肯给我一个正式答复,因为怕他自己吃亏。”郑森苦笑,“我自己办离职了。再这样在他身边,我恐怕做不到。”云修很理解郑森,他了解韦文,知道有时候那样一个人会怎样地让人寒心。郑森把要送给聂铮的礼物交给了云修,而云修给郑森写了一封推荐信,希望以后能帮到他。郑森不多留,收下了介绍信就又拉着箱子走了。看着郑森远去的背影,云修突然也想为自己找个放弃的理由,不过竟然找不到。他回身推门进了青旅,却忘记了风铃——风铃响了起来,聂铮也醒来了。
云修跟聂铮说了郑森来过,也跟他说了他们谈了什么。聂铮听了,想了很久才说:“如果把感情放一放,搭伙儿过日子,你觉得怎么了?”云修明白聂铮是想说什么,这个人行事谨慎,不肯轻易许诺,这样说,是在向他发出友好的信号了。云修有些犹豫,然而他答应了聂铮。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,便从今日起,与子偕老。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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