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美强】家主（2）
夏天的威尔茨堡是非常凉快的，不同于塞尔班，它的多雨和微风让莫森不得不穿上了在塞尔班的秋衣。这些衣服只有一点儿是新做的，而大部分来自于他的父亲，有些甚至来自于他的祖父。不合时尚的衣着，让他在塞尔班的时候备受嘲笑，不过莫森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坦然面对这一切。
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在一个大的手提箱里的，从塞尔班装回来，走的时候再装回去——小的时候他会和雷德蒙换穿衣服，不过自从雷德蒙长开了之后，他的宽阔肩背和莫森纤细的身形就让他们无法再换穿了。
莫森将他在塞尔班听到的新诗稿在香薰纸上誊抄了一遍，作为他带给雷德蒙的见礼——这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物了，尽管雷德蒙不会在意他给出的礼物的价值，但是莫森心里总觉得要礼数周道。他希望他们的友谊是平等的。
莫森去的时候，管家直接将他带到了雷德蒙那里。按规矩他是该先去拜访维文男爵夫妇的，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隐藏了这一步。
莫森坐下的时候，雷德蒙还沉沉地睡着。莫森看到雷德蒙的书桌上有展开的信纸，还没写完，熏香的气息很淡雅。莫森随手翻看了一下——雷德蒙是从不介意这些的，他们俩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莫森还没翻两下，就被雷德蒙问了一声。他没有起床，只是双手背在头后，支着脑袋看着莫森。
“看你的信，这个香型的纸味道很不错。”
莫森还没开始看，没想到雷德蒙一下子就坐了起来。他下了床，将信纸一把夺下。
莫森只是看到了信纸上的名字。“玛丽安？”他回想了一下，是本地一位富商家的女儿，长得娇小可人，曾经在舞会上和她见过面。
雷德蒙不说话了，他将信纸揉成一团，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。
“我记得她是位长得很好的小姐，家教很严，你的信可能送不到她的手里。”莫森笑着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她是谁？”雷德蒙问道。
“我离开威尔茨堡之前还是参加了一些舞会的，虽然不多，但也够我认识一些人了。”
莫森将伴手礼交给了雷德蒙。雷德蒙打开，扫了一眼。“这是塞尔班流行的诗稿，不过，我觉得还不如你写的。”莫森温和的话语让他听起来没有半点吹捧的意思，就像是在普通地陈述事实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雷德蒙愉快地接受了好友的赞美，“给你看看这些。”
都是雷德蒙新写的诗，莫森对他的新诗充满了惊奇，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“我永远都最喜欢你写的诗。”他情不自禁地赞叹，可是转瞬又皱起眉头，“但是我为什么觉得，这些句子读起来很悲伤？雷德蒙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？”
雷德蒙眨了眨眼睛。“你在想什么呢？你认为什么能让我感到挫折吗？”
大抵是年长雷德蒙两岁的缘故，尽管大家都认为雷德蒙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小伙子，可是在莫森的眼里，他总是具有一些脆弱性的。虽然从外表上看，他比雷德蒙要脆弱得多。
“如果你有，请告诉我。”他看得出是有的，但他不愿追问雷德蒙，这是他的体贴。
雷德蒙点了点头。他回到床边，开始穿衣服。平时都是有男仆服侍这些事情的，不过莫森在旁边，他不介意给雷德蒙服务一二。将繁复的服装打理好，两人就坐在房间里一起用早餐了。
“多跟我说说塞尔班吧，莫森。”雷德蒙的眼中含着渴望。他对威尔茨堡已经厌倦了，向往新的生活。
然而莫森却觉得一筹莫展。他在塞尔班的生活其实很枯燥，每天头疼于法律文书和生活之间，不像其他同学，从家中专门带人去打理生活。
“你想知道些什么呢？”莫森皱着眉头问道。
“随便什么都好。”
雷德蒙的回答让莫森不知如何是好，他只好吞吞吐吐地说：“我对塞尔班还不熟悉呢……”
雷德蒙皱着眉，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。“好吧，我不难为你了。那么，那种地方总归去过吧？”
那种地方？莫森觉得自己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就像是约尔街那样的地方。我知道你是个正派人，但是男人总归有这些方面的需求不是吗？”雷德蒙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。
他奇异的笑容让莫森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他觉得自己很不舒服。“你知道的，我是不会去的。”
有人提起那种地方，总会让莫森感到不快。然而提起这件事的是雷德蒙，所以他并没有生气。“你还没有成年，是谁跟你提到这些的？”他担心的是这件事。
“别这样，我总会知道的。”雷德蒙并不告诉莫森，笑着把话题转移了。
“我知道你会知道……”莫森不知道该怎么跟雷德蒙说这件事情。
他一向对性讳莫如深。在塞尔班，他租住在一个条件很差的地方，那里的门几乎关不上，风会破墙而入，而雨会从屋顶流下。但是，最可怕的一件事，就是附近居住着塞尔班绝大多数的底层妓女。她们没有姿色，没有身段，唯一有的就只有肉体。他见过感染各种性病死去的妓女，她们被房东派人从房间里抬出来，随便扔到附近的阴沟里——房东要将房子出租给新的妓女。
“有时候人不会像他们看起来那么干净，你明白吗？”莫森尽可能地想表达出自己的意思。
雷德蒙一脸了然。“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。那么，你足够干净吗？”他的脸上是一派登徒子的样子，手已经放在了莫森的胸膛上，略带情色意味地来回抚摸。
莫森握住了他的手，把它放了下来。“雷德蒙，这样不太好。”他的口气可能不够强硬，让雷德蒙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不满。
在塞尔班，有一位安赛尔子爵夫人。在她的宅邸中，往往会开很多沙龙。那里固定会去一些美少年，还有一些达官贵人。曾经有人揶揄莫森，让他去那儿玩玩。有一天莫森路过那里，看到一瘸一拐的少年从那里走出，脖子上还有隐隐的吻痕。而有个男人从里面走出，拉着那个少年在门口接吻。他显然注意到了莫森的目光，还冲着他扬了扬一块银币。
后来莫森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他那时候才知道，原来男人和男人也能做爱，但是这是神明不允许的——而且在他学习到的法律条文中，这点也被明令禁止。违反它的人，要被判至少五年的刑。
看到莫森的目光逐渐严峻，雷德蒙才发觉他真的是不高兴了。“别生气。”他把手从莫森的手里抽了出来，反拉住它，将它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。“大不了让你摸回来就是了。”
莫森被他逗笑了。他的气全消了，将手抽了回来。“有什么好摸的。”不过，他发觉雷德蒙的胸膛确实比他的要健壮，随着呼吸的起伏，带着生命的活力。
“好了，我们去看看薇薇安吧，她今天在花园里等我呢。”雷德蒙说着，就要带着莫森去了花园。
“这样恐怕不太好……”莫森站在原处没动。
“没事的，跟我走吧。”雷德蒙抓起他的袖子，就要让他跟自己一起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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